物流行业内卷问题如何化解

面对物流行业的内卷问题，不同物流业态给出了不同的解决办法。

据报道，9月19日，申通快递、圆通速递、韵达控股、中通快递以及极兔速递的上海区域公司均发布告客户书，自2025年9月22日零时起，对上海区域所有用户的快递收件价格进行上调。部分快递企业以收件价格上涨解决内卷产生的低价竞争问题。

公路货运方面，在有关行业协会组织下，一些物流企业举办“三张票”专题研讨会，探讨了如何有效应对物流企业在获取和使用运输服务发票、燃油费发票以及过路费发票等关键票据时所面临的挑战与策略，这也是解决公路货车运输竞争无序的一种途径。

在更多的物流业态上，内卷仍在持续，多数物流企业抱着既无奈又无力的心态参与其中，体验个中经营的煎熬。

物流行业是自家孩子自己抱，在内部找发生内卷的原因，试图通过规范市场行为、行业约定等方式缓解内卷问题，但这种做法是扬汤止沸，缓解有限。

笔者也注意到，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公布了2024年我国社会物流总费用的解读分析报告。根据报告，我国社会物流总费用占GDP的比率持续回落，2024年降至历年最低水平，当年节约的物流成本超过4000亿元。

一方面物流行业内卷仍在不断加剧，另一方面社会物流总成本也在不断降低，这两者内在逻辑是什么？内卷是否促进了社会物流总成本的降低？从表面上看，内卷会导致社会运价和仓储租金的降低，也会促使企业降低成本或利润，保住现金流，生存第一，但这种做法会有利于行业的健康、持续发展吗？

据有关统计，2024年，物流行业沪深A股53家企业实现营业总收入21249.72亿元，同比下降约5%；净利润405.26亿元，同比下降约20%。其中27家企业实现净利润增长。但大多数传统公路运输企业的利润率处在较低位。可见，内卷可能是推动社会物流总成本降低的因素之一，而降低社会物流总成本并没有普惠到多数物流企业的利润率上升，一年4000亿元的物流成本节约究竟谁得益了呢？这本大账至今还没算清楚，也没人说清楚。

笔者认为，物流业内卷的一个关键原因是制造业内卷传导的结果，这是因为物流是农业和制造产业的服务业，它本身不能制造原材料和产成品，而是实现原材料、产成品从生产到消费环节的物理位移，其费用也曾长期视作产成品成本的一部分，费用率高低受到产成品市场供求消涨的影响。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总额74310.5亿元，比2023年下降3.3%，制造业实现利润总额55141.1亿元，比2023年下降3.9%，表明制造业虽长期保持扩张的态势但利润空间受到挤压。近年来，中国制造业销售利润空间从2021年的高点13.24%下降至2024年的11.87%，创下近年新低。销售利润空间下降，与当前制造业“价格内卷”与“链条内卷”现象高度相关。在市场不确定性加大、产品同质化与平台主导的背景下，企业不得不通过大幅让利、增加销售费用支出以获取有限的市场份额，导致边际销售效益下降。

因此，在制造业生产过剩的情况下，市场通缩的结果也必然传导到对物流行业的需求上，压低物流费用，追求低成本运作也迫使物流企业进入内卷的市场。

在这种产业结构下，即使全社会货运量仍保持一定比率增长，但物流企业增发不增收、增收不增利，原材料和产成品的市场价格下跌趋势会传导到各种运价和仓储租金上，造成物流行业整体进入内卷环境。物流行业的汽车货运和普通仓储的资本、技术门槛也不高，中小公司居多，竞争的主要手段就是同质低价竞争，没有外部环境的压力尚且内卷，多数企业经营一直处在困难中。

化解物流行业内卷问题需要有一个基本共识，即不能承包式、孤立解决行业的内卷问题，而是必须和国民经济整体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联动，统筹解决，这是由物流的本质属性决定的。

笔者认为，解决之道要从物流服务需求方入手，在两个方向上发力：

一是鼓励制造业外包物流，避免出现打着加强供应链管理的旗帜，把物流内在化。

制造业涵盖了从原材料采购、生产制造到产品销售的全链条物流活动，其物流量巨大，涉及领域广泛。例如，钢铁、汽车等重工业制造业，原材料与产品的运输、仓储等物流环节成本高昂，在整个生产成本结构中占较大比重。据统计，我国制造业物流成本占其总成本的比例约为20%~30%，成本下降空间较大。

一些行业重量级人士近期在报纸上发声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应抓住制造业这个关键，据统计，我国制造业物流成本占其总成本的比例约为20%至30%，成本下降空间较大。一些大型制造业自办物流，效率不高，需要外包。

这种思路希望一些制造业外包物流，扩大专业物流市场的边界，因为自办物流的制造企业以大型企业居多，物流规模也较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有利于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在一些专业货运市场上，内卷的程度也会缓解。

二是鼓励电商快递物流加快国内市场下沉和推进出海战略。

电商和快递的融合使物流从传统的B to B走向B to C，这种模式开辟了物流的蓝海市场，物流直接走向消费者，让物流从后台转到前台，物流的时效性、安全和准确性面临千家万户的直接体验，使物流也具有面向消费者的市场开拓能力，自带流量和规模，这在传统物流模式下是不可想象的。

电商快递物流直接面向消费者服务的特点，理论上意味着每个消费者都是电商的潜在客户，通过在中小城市的网点布局，电商快递既可以满足消费者对电商商品的购物需求，还可以通过消费者的互动，创造出更多形式的供求关系，创新商业模式，具有广阔的市场发展空间。

跨境电子商务也是一个高速增长的业务，两位数的增长速度在物流业态中十分突出，反映出国外市场与国内市场的需求反差，这应该成为跨境电商物流重点布局的方向。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