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郎对美元年内涨逾10%，是否出手干预？瑞士央行陷入两难

在美国身陷贸易和财政担忧，导致美元避险地位有所动摇背景下，瑞士法郎、日元和黄金的避险价值越发得到凸显，瑞士法郎对美元年内涨幅达到逾10%。

但全球投资者对法郎需求的增加，给该国政策制定者带来了挑战。瑞士法郎大幅升值给瑞士经济带来通缩压力，过去这种情况下，瑞士央行通常会降息和进行外汇干预来应对通缩压力。而眼下，特朗普政府的态度令瑞士央行的干预变得困难。

瑞郎大幅升值加大瑞士通缩压力

最近几周，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再度令全球市场动荡，促使投资者寻求安全保障。市场波动的受益者之一是瑞士法郎——在宏观经济或地缘政治不确定时期，瑞士法郎被普遍视为避险资产。自今年年初以来，瑞士法郎对美元已涨超10%。周三（4日），法郎对美元长时间处于持平状态。但随后，由于有“小非农数据”之称的ADP数据显示，美国上个月私营部门招聘放缓至两年低点，法郎对美元继续上涨。

强势瑞郎给瑞士带来了通缩压力。随着货币升值，在该国经济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进口商品，变得更便宜。对于一些国家来说，这一影响可能是对粘性通货膨胀的可喜缓解。但不同于美国和英国等许多仍在努力将通胀率降至2%的目标位的发达经济体，瑞士面临的问题恰恰相反：价格下跌太多。

瑞士进口商品价格继续下降，在上月短暂持平后，5月重启跌势，同比下降2.4%。这使得瑞士5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下降0.1%，通胀率转为负值。值得一提的是，5月的通胀数据，是瑞士自疫情以来首次恢复通货紧缩。

荷兰国际（ING）法国和瑞士高级经济学家蒙特皮里尔（Charlotte de Montpellier）直言，瑞士法郎今年来的大幅升值，在该国通胀形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最近的通胀下跌，主要由外部因素造成。”她称，“强势的瑞士法郎大幅降低了进口商品的成本……鉴于进口占瑞士CPI篮子的23%，这对瑞士的整体通胀产生了显著影响。这一问题料将令瑞士央行持续头疼。”

重启负利率政策？

在荷兰国际看来，瑞士法郎的进一步走强“可能会迫使瑞士央行采取行动”，使其别无选择，只能将利率重新进一步降至负值。

瑞士央行在2022年结束了长达七年的负利率政策。负利率政策是一项不受储户和贷款人欢迎的政策，因为它抹去了储蓄存款的回报，挤压了银行的利润率和盈利能力。在3月的最近一次利率政策会议上，瑞士央行将关键利率下调25个基点至0.25%。

蒙特皮里尔表示，在本周通胀数据公布后，瑞士央行预计将“寻求用其掌握的武器来对抗瑞士法郎的升值”。她预计，瑞士央行将在本月晚些时候的下一次会议上，将关键利率再下调25个基点，随后也可能会进一步降息。“根据目前的数据，年底前瑞士央行恢复负利率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我们的基本预测情境包括本月降息后，9月第二次降息25个基点，使政策利率降至-0.25%。虽然瑞士央行希望避免进一步降息，但我们甚至不能排除6月一次性降息50个基点的可能性。”她称。

欧洲工商管理学院金融学教授方（Lily Fang）也认为，目前的情况可能会使瑞士重新陷入负利率环境。瑞士央行行长施莱格尔（Martin Schlegel）也曾强调，这一举措仍在考虑之中。方称，“瑞士当局对目前的发展显然很担心，因为瑞士是一个依赖国际贸易的小型开放经济体，尤其美国又是瑞士除了欧盟以外，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因此，瑞士已经先行一步，抢先欧洲央行再度降息。我认为瑞士的利率水平最终很可能降至零，甚至负值。”

外汇干预更加困难

比起降息，瑞士央行此前用来拖住强势瑞郎的另一个政策工具——通过出售瑞郎和购买外币来干预外汇市场，在特朗普重返白宫的背景下，使用起来则更困难和具有争议性。

早在2020年，在特朗普的第一任内，美国财政部就曾将瑞士列为货币操纵国，指责其故意使瑞郎对美元贬值。瑞士央行当时否认了这些指控。

此次，根据特朗普所谓的对等关税的完整清单，在计算各国对美国征收的关税时，“货币操纵和贸易壁垒”已被考虑在内。

个人理财平台Generation Money创始人、资深外汇交易员金（Alex King）也认为，“瑞士央行任何直接购买外币的干预行为，都不太可能让美国政府满意。当瑞士在2020年被列为汇率操纵国时，关税威胁并不是一个主要考虑因素，但如今，瑞士央行确实因此面临两难困境。如果它再次直接干预外汇市场，可能会受到美国更高关税的打击，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比短期通胀压力更严重。”

施莱格尔上个月曾表示，瑞士官员曾就央行的外汇干预措施与美国进行了建设性的会谈。彼时，他还强调，“我们（瑞士央行）从未通过影响汇率来获得优势。”

方称，“我不确定瑞士央行此次会否立即采取货币干预、市场干预措施，因为美国往往会给相关国家贴上‘汇率操纵者’标签。显然，在目前的背景下，瑞士不会想再次被贴上这样的标签，所以我认为他们可能会将其作为最后的手段。”